巨蛇眼中寒光驟起，冷聲道“既然如此，休怪本座不講情面，今日便拿你顯顯本座威風”

巨蛇言罷，便朝我襲來。我騰空而起，手中的逐風劍化作萬千劍影，朝著巨蛇飛去。巨蛇修為深厚，身上的鱗甲刀劍不入，逐風劍打在巨蛇身上，劈啪一陣火星。

我躍身而起，手持逐風劍朝著蛇頭刺去。巨蛇毫不畏懼，冷冷的看著我，咫尺之間，巨大的蛇尾朝我攔腰打來。我側翻躲過，一腳踢在蛇尾上，巨蛇吃痛，口中吐水，我一時躲閃不及，被水柱打了出去。

巨蛇騰空飛起，幾丈長的身子一頭紮進水中。頓時平靜的水面卷起驚濤駭浪，一層疊一層的水浪打來，我手中的逐風劍，辟出了一條空隙，攔腰斬斷了水浪。

水面破濤太急，我布下的屏障一而再的受到沖擊，竟然隱隱有裂縫出現，水也從裂縫中流了出去。

我正欲回去修補屏障，巨蛇看出了我的意圖，在水中翻滾得更厲害，巨浪一波接一波朝我沖來。我要擋住巨浪，還要回身防守，一時疏忽，被巨蛇趁機一尾巴打中我後背，頓時氣血一亂，從空中跌了下去，沈入洪水。

巨蛇在水中遠比我靈活，蛇尾像是戲耍我一樣，一會左，一會右，將我弄得暈頭轉向，然後趁機將我打了出去。

一而再的受傷，屏障已經裂成了蜘蛛網，我勉強的站穩身形，嘴角流出了一絲血跡。我知道我不是它的對手，但是我不怕，因為我就是來拼命的。即便是我死，我也要拉著它陪葬。

我將逐風劍祭起，手中的法決快速演變，逐風劍帶起劍陣，如劍雨般落下。巨蛇身有鱗甲，不畏我的武器，但是它的眼睛和嘴卻沒有鱗甲，而我只攻這兩處。

帶起劍陣十分耗損我的法力，但是收效也頗豐。好幾次劍刃劃過它的眼睛和嘴，讓它勃然大怒，渾河之水如同煮沸，翻起巨浪，覆蓋天地。

微有力竭之像時，我想起了以前的心願。那時候我想變成一座蓮臺，送東來飛身成佛。可如今，只怕是變不了了，不過東來即便沒我這個蓮臺，也一定能成佛。

“再見了，東來”我朝著小寺廟的方向看了一眼，最後留下一滴淚珠，然後全力催動劍陣，並且讓自己的元神離體，準備附在屏障上，擋住洪水。

這是我唯一能做的，也是我最後能做的！

“人間自是有情癡，可惜可惜，小曇花，你如何舍得？”悠遠的一聲嘆息傳入耳中，我心神一震，若有所思。

巨蛇擺尾，我眼睜睜的看著它砸來，卻已經無能為力。逐風劍從空中落了下來，化作一道殘影飛入我身上。我看世間的最後一眼，是一條黑漆漆的尾巴。

元神離體，朝著屏障撞去，硬生生被一道法術擋住，打回了軀體。

從哪裏開始，就該從哪裏結束。當初晚霞漫天，他一身火紅的袈裟迷了我的眼，從此我便追著他，走過了漫長的千年。如今，殘陽如血，他依舊還是當初的樣子，而我，終於能不再走下去了！

“真好，總算你我都解脫了！”

“傻瓜，你從來都不懂，我的劫不是這一場洪水，也不是這只巨蛇，我的劫，由始至終，都是你而已！”

“是嗎，那也好，只要我一死，你的劫數就過了。”

“若真是這麽簡單，那也好了！”

我很高興，我看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，不是一條黑漆漆的尾巴。我也很高興，我能真的幫東來渡劫，能助他成佛。只是有點遺憾，不能親眼看著他飛升。

東來將他火紅的袈裟裹在我身上，抱著我走出了渾河水面，我安靜的依偎在他懷裏，享受著這最後的溫暖。

東來雖然把我的元神打回體內，但是我也回天乏術了。剛剛為了殺巨蛇，我把自己的千年修為全部耗盡了，現在我已經是一個沒有法力的妖精，支撐不了元神，也支撐不住這幅皮囊。

等到元神之力也消失了，我就會變成一株真正的曇花，或者命不好的話，會消失在三界。

東來第一次用這麽沈重且覆雜的眼神看著我，我知道他擔心我，他對我心有愧疚。我努力的擡手摸了摸他的臉，沖著他一個勁的傻笑。我想告訴他，不必難受，也不用愧疚，這樣其實很好。

但是我說不了話了，我怕自己一開口，就是無盡的鮮血噴湧而出，到時候元神會潰散得更快，我連多看他幾眼都做不到。

東來擡手覆在我的手背上，溫柔一笑，道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，不過我不想聽。現在的你，終於能安靜的聽我說了！”

我笑了笑，避開了東來太過炙熱的目光。現在的我，不想心裏有太多不舍，因為我會難過，東來也會更愧疚。

“很多時候我都在想，如果沒有遇見你多好！那樣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活著，高高興興的渡劫成仙，逍遙一世。但是我又很害怕，如果沒有你，這一千年，我也許會過得很沒意思，不知道自己要什麽，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？無休無止的輪回，無盡無窮的修行，然後成了佛，成了聖，最終回首，一無所有！”

“紫曇，謝謝你出現在我漫長的生命裏，也謝謝你，教會了我，什麽是拿起，什麽是放下！”

屏障已經岌岌可危，龜裂的聲音很輕，但是我能聽見。我從東來的手臂間看見翻騰的洪水和發狂的巨蛇，心裏沈了沈。我沒有殺了巨蛇，也沒有阻止洪水，到時候東來會不會也跟我一樣下場？

我聽著東來的聲音，心中無比貪戀，若是可以，我真想就這樣一直窩在他懷裏，聽他低低淺淺的說話。可事與願違，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做！

“守了我十世，你可曾後悔？”東來問我！

我茫然的望著東來，最後盈盈一笑。雖然無法開口親自回答他，但是我在心中已經說了千遍萬遍-不悔...不悔..。

元神再次抽離，我含笑的看著被擁在東來懷中的自己，然後去勢如虹的沖進了屏障裏！

助他成佛，也許是我的劫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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